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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喻叶] 皎皎


@风玹

山神喻×狐仙叶

(唉陈年旧帐
 
 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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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雾袅袅,声萦绕绕。
 
月还没到上柳梢,冲天的火光和重重叠叠的人声将青埂山染上一片快活。
 

「火树银花合,星桥铁锁开。
    暗尘随马去,明月…………?」
 
 
叶修被老远老远的人声吵醒,梦里记得是一首诗。被惊扰了的狐仙仍然是一派慵懒,眼睛只睁开一条缝,头上因为睡太久自己冒出来的耳朵抖了抖,试图听清楚山脚下的声音。
 
——吵。
  
——我是睡了多久啊…这是改朝换代了吗…
 
 
叶修只打算把这次惊醒当成是他睡眠中的一个小插曲,他已经闻到浓重的香火的味道了,混着檀香的禅味,还有女人的脂粉,挂在半空的月桂,顺便还掺和着一段幼童笑声。
 
——感觉更想睡了。
 
 
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,经过叶修设的屏障后,叶修悄悄地收起了伸出来的利爪,趁那个身影撞到自己胸口前抓住对方。
 
 
“大人大人你醒了!你睡了好久啊!”
 
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一边扭动着身子,一边吵吵嚷嚷。
 
 
——这下好了,别想睡了。

叶修支起了身子,打了个哈欠,总算是坐了起来。随手把长得垂在榻上的白发胡乱抓了几把,用另一只手把小狐狸当成团子滚来滚去。
 
 
“这么吵我…也不怕我生气?”
 
男人嘴一咧露出了笑,刚睡醒还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落在空气里,像是起坛的陈年老酒,带着岁月的味道和香醇,后劲十足。
 
小狐狸听到声音愣了一下,突然用小小的爪子捂住脸滚来滚去,叶修看了也不恼,由着白团子在榻上胡闹。
 
闹够了的白团子趴成一团,用两只乌黑的眼睛看着叶修,细细地出了声。
 
“大人大人!我们去看灯会吧!” 眼睛一动不动地等着面前只穿着里衣的男人,小狐狸用细细诺诺的声音撒娇,“你睡了好久的大人,大家都很无聊呀。去看一下嘛!下山看一下嘛!”
 

——灯会?
 
叶修暗自忖着,心想合该是上元,也不知睡了多久,上元的烟火味还是这样重。
 
 
“今天是上元节啊大人!有灯会的!”
  
“罢了罢了”  叶修从榻上下来,站了起来,本来散乱在床上的长发顺着垂到了臀部,男人伸了个懒腰,把脑袋上不由自主扑棱的耳朵收了起来,“帮我宽衣,走了。”
  
 
两只蝴蝶应声飞了进来,落在地上化成了两个女童,手上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,帮叶修换起了衣服,换完衣服后,又变成了蝴蝶,帮叶修梳理起头发。等到男人点了头,两只蝴蝶上下示意了一下,便飞走了。
 
“好看吗?”

叶修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,手一抖把扇子撑开,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,冲着小狐狸恶劣地眨了眨眼。
 
小狐狸羞得又在榻上打了会儿滚,才跳上了叶修的肩头,随他下山去。
 
 
青埂山一年一度的上元节自然是无比的热闹,旁边的树枝上都挂满了灯笼,各种卖些稀奇玩意儿的小贩都出来叫卖,姑娘家也多,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人,叶修公子哥儿似的,怀里还抱着只小狐狸,活像是神仙画卷里出来的人物一般,自然是吸引了许多目光。
 
 
姑娘家的隔着帕子朦朦胧胧地瞅着,俊俏公子不留痕迹地打量,就连旁边叫卖的大娘,在叶修付账买绳结的时候,愣是给叶修少算了三文钱。
 
 
一个绳结就买五文钱,还少算了三文,可是大娘满心底的划算,恨不得把自己弄年轻个二十来岁也赔进去。
 

大娘心想,不知道是那家的公子哟,明天怕是这儿的冰人都要被问遍了。
  
 
叶修随意地逛着,不紧不慢,他本来也就没什么目的,对于一个活了上百年的狐仙来说,一次灯会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,比这繁华多的他也见过。所以也就是凭着兴趣四处张望。
 
 
大娘的绳结,小姑娘的花辫,书生的题词,美人的簪花,看上眼了就往前瞧一瞧,叶修顺着人群往前走,直到发现人群突然停滞了,前面的红光冲天。
 
 
一群豆蔻年龄的小姑娘在台上跳着舞,红色的水袖甩出一道又一道的弧度,渐强渐弱,脚步顺着鼓点逡巡,绣花鞋上的金色流苏晃得人双目失神,额间的朱砂若隐若现,抹上了膏脂的嘴吚吚哑哑,唱着听不清的歌。
 
 
“诶诶,这是在干嘛?”
 
叶修拽着一个前面看呆了的书生,兴致勃勃地问道。
 
 
那个书生本来是看呆了的,被叶修那么一打岔,甚是恼火,刚想回头骂几句,结果回头看到了叶修的桃花眼,一下就晃神了,结结巴巴地说,“请、请神舞,恭请山神大人的。”
  
 
叶修一下子露出了一个趣味十足的表情,目光看向了在他旁边一堆人群中同样极为突出的一个穿白衣的公子。
 
 
“哎呀,山神大人真是恶趣味呢?”
 
叶修摸了摸小狐狸,笑眯眯地对那个书生说道。书生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,愣愣地点头应是。
  
 
在叶修眼里,那个白衣的公子身上的气都要把他眼睛冲瞎了,当时选址的老头儿说得没错,青埂山是块宝地,一个山神就这样气运冲天,他这只狐狸也就借着这气运沾沾光了。
 

——只不过,下山来逛灯会甚至亲自来看请神舞的山神还真是有点怪哦?
 
叶修正在腹诽着,那个白衣的公子突然转了过来,眼神不小心对上了,叶修冲他笑了笑,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,抱着小狐狸继续去逛庙会了。
 
 
喻文州是个山神,还是个气运冲天不像是个山神的山神,平时的兴趣就是闲着没事下山去逛。
 
上元的这天也不例外。  
  
他顺着人群闲逛,甚至混在人群里看请神舞,心里在想:如果这群人知道他们请的神就在看着他们会怎么样呢?
 
 
不过这种恶趣味的想法在他心里就停留了一瞬而已,在他看来,人类是一种有趣的生物,自卑又自负,狂妄又胆小。想要主宰一切但是又恭请着神明。
 
看似在看请神舞的喻文州实际上在发呆,直到他感觉到有目光打量在他身上,虽然一路上也是被人盯着过来的,但是和这时的目光感觉不一样。
 
 
喻文州侧过了头,撞进了一双眼睛里,那个绛色的青年懒散地站在那里,怀里抱着一只小狐狸,古人夸赞的“靡颜腻理,琪树瑶花”也大概只是如此了。
  

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,就这样一笑,眼角勾勾的,好像直接勾进了人的心窝里,挠得人直发痒,灯火也落在那双眼睛里,像星星坠入了湖里,宁静而璀璨。
 
 
——好像在哪里见过?
 
喻文州想了半天,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了那么点印象,无非就是这只在青埂山定居的狐仙跟他打过一次招呼罢了。
  

——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啊……

他眯了眯眼睛,看着叶修离去的方向。
 
 
叶修看完请神舞后还是漫无目的地闲逛,离灯会结束的时间还很久,足够让他在这儿把所有的耐心都耗光。
  

很快他又看上了一个卖面具的摊子。摊主用竹枝撑起长长的架子,上面挂满了不用样式,不同颜色的面具,红脸的窑姐,青脸的魑魅,黑脸的鬼差,金脸的神佛,叶修看啊看,瞧见了一个白脸的狐狸,偷笑了两下,准备把那个面具摘下来,结果却搭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。
 
 
叶修猛的把手缩回去,转头看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白衣公子,那公子冲他笑了笑,把那个狐狸面具拿了下来,递给了叶修。
 
 
只见那个公子还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,对叶修开了口:“在下喻文州。”
  
 
叶修接过面具,瞟了喻文州一眼,也说了自己的名字,两人就当是认识了,随后也顺理成章地一起逛起了灯会。
  
 
本来是叶修自己一个人瞎逛,现在拉上了喻文州,反倒多了几分趣味。叶修这个人吧,说他是性情古怪,或者是不谙世事也好,总之很随性,对看不上眼的人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,喻文州上来结交,他没有把人打回去还和人一起逛灯会,叶修自己也觉得奇怪。
 
 
而要说看眼缘,喻文州这个人更是,别看温温和和的总是笑着,其实心里看得顺眼的人极少,只是处事上老练圆滑了些,给许多人留下了好交往的印象。
 
 
两个人继续漫无目的地顺着人群走,叶修照旧是东看西看,只是现在拉上喻文州一起看。
  
 
拿起一串玉坠,叶修也不像是要买的样子,晃了晃手问喻文州,“这串玉坠怎么样?”

 
喻文州的俊脸凑了上来,拿过玉坠,还很认真地评价了一下,最后说道,“你若是想要,我那里有更好的,改天给你送去。”
  
 
叶修一听合算,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,于是开口说道,“改明儿我让我家姑娘给你做套衣服去,她们也就绣工拿的出手了。”
 
 
喻文州自然是笑纳了。卖玉坠的小童听这两位今天你送他什么,改天他送你什么听得有些晕了,心想这两位不如住到一起去来得实在,整天送来送去,好忙哦。
 
 
两人一路边走边聊,从杏花糕谈到桂花酥,从西湖龙井谈到云桂普洱,从梨花白谈到酒仙酿,越谈越合拍。说着说着,人也少了,灯也稀了,放过了烟火之后,大家都渐渐散了,叶修才发现自己错过了放河灯。
  
 
“哎呀都怪你” 叶修白了喻文州一眼,怪声怪腔地说道,“错过了放河灯,山神大人不会保佑我这可怎么办哟?”
  
喻文州认真地思考了一下,才慢慢地回答,“你不用说他也会护着你的。”
  
叶修的眼里充满了兴味,“真的?”
 
“真的。”喻文州又补了一句,“不信的话你可以明年再来放,我可以陪你。”
 
叶修冲喻文州挑眉,说道,“那我不是欠了你一个人情?”
  
“对的。”
  
喻文州煞有介事地点点头,愣是无赖地把这句玩笑话应下了。
     
“我想要你一样东西。”
  
叶修佯装生气地回答:“你不先说我可不会答应啊?”
  
“到时便知。”
 
喻文州笑了笑,手随意地往虚空一指,叶修往自己的身后看去,空空的什么都没有,回来看装作没事人的喻文州,内心隐隐约约有了答案。
 
 
灯会散了以后,第二天刚醒,叶修就收到了喻文州送的玉坠,还有喻文州约他三日后见面的口信。
  
 
叶修唤来两只蝴蝶,粗略地描述了一下喻文州的长相的身材,就让她们去绣套衣服送过去。玉坠不大不小,带腰间显得太过突兀,想了想拿根红线穿了挂在脖子上。
 
 
大抵是睡得多了,叶修这次一醒,完全没有再次沉睡的想法,山中的日子闲着也是无聊,抽空就去下面的城镇去一趟。
  
 
小狐狸觉得大人最近忙了起来,三天两头出门和灯会上碰到的公子喝酒,小狐狸有次缠着叶修,也跟过去,发现两个人就是在聊天,从这头聊到那头,两个人谈得风生水起。
 
 
甚至还出了趟远门,两人就装作是有钱人家的少爷,去江南赏景,一路上喻文州负责起居,负责吃食,叶修就负责看景,然后在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喻文州有点忙的时候帮他一把。
  
  
路上碰到有人把叶修和喻文州当做兄弟,还教育喻文州不要凡事都帮弟弟做了。
  
 
叶修听了知道那个人也是好心,虽然心里有点堵,但是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人,撇撇嘴什么都没说。
  
倒是喻文州还很认真地回答那个人,气的人直骂他不识好歹。
 
喻文州是这样回答的:“我觉得我做这些事是因为我乐意,兄台未免有点管得太多了。”
  
叶修听了之后心里那叫一个顺畅,用手都压不住嘴角的弧度。
 
 
下了趟江南回来,两个人关系感觉又密切了许多,依旧是三天两头地喝酒聊天。只是这次不是去酒楼了,这次去你的宅子,下次来我的宅子。
 
 
又到了冬天,青埂山逢冬天就爱下点雨,天气湿冷湿冷的,人都不愿意出门。
  
昨日才下了一场雨,叶修原本以为喻文州今天是不会来了,也没打算下床,没想到不一会儿喻文州就被门童领了进来。
  
两个人就在宅子里下棋,叶修衣服连换都没换,喻文州送来了上次叶修提过的茶点,放在了一边,边下棋边吃着茶点。
  
 
留完晚饭后,突然风雨大作,虽然喻文州一个山神回去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,但是叶修也不好赶他走,于是开了口。
  
“文州若是不嫌弃的话,留下与我同寝也可。”
 
喻文州喝了口茶就应下了,丝毫没有半点犹豫。
 
 
虽然两个好兄弟一起睡一觉也没什么,但是气氛出奇的古怪,随后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又闹到一起去,叶修真的是很难想象喻文州这么正经一个人居然也会这么胡闹。
   
 
闹着闹着两个人就滚到了一起,脸贴的极近。叶修本想找个借口拉得远一点,不想喻文州就这样顺势亲了下来,说是亲,其实也就是嘴唇碰了一下。
  
——凉的。

叶修一下子愣在了那里。
  
 
——怕是叶修不乐意,还是太急躁了。

这样想着,喻文州拉开了距离。
 
不料叶修一把拉着他,嘴唇也碰了一下他的,碰完还说,“你的嘴怎么是凉的?”
  
两个装着糊涂的聪明人就这样认真地亲了起来,直到两个人都气息不稳,才准备睡觉。
 
 
之后喻文州和叶修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,还是和往常一样相处。直到又到了灯会,叶修接到了喻文州的邀约,才想起好像是欠了那个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情。
 
 
今年的灯会和去年的灯会还是一样的热闹。叶修买了一个狐狸的面具,反手给喻文州带上了,然后就拉着他去放河灯。
    
 
去年说是没有放河灯只是随口一提,叶修本身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的人,只是和喻文州开个玩笑。所以放河灯的时候,别的河灯上面都写满了心愿,就叶修这个空空白白地就放了出去。
  
 
“所以……欠你的人情你是想要什么?”
  
拍拍膝盖,叶修站了起来,转头看向喻文州。
  
 
喻文州还是指了指叶修的胸口,这次叶修没有往后看了,而是想了想,才开口。
 
 
“这个可不能给你。 ” 叶修朝喻文州眨眨眼,丝毫没有大喘气的自觉性,神奇飞扬地说,“起码不能全给你,可以给你一半啊——但是要拿你自己的另一半来换。”
  
 
身后突然放起了烟火,喻文州的一声“好”被淹没在了烟火声里,叶修隐隐约约看到了他的回复,还有伸过来,紧紧握住的手。
  
 
十指相扣,交缠不休。
  
 
 
  

“皎皎有狐,假月之辉。”
 
“其光灼灼,吾自敛之。”
 
  
  
  
  
  
-end-
 
  
  
  
 
  
  

 
*题外话
 
最后才写出题目“皎皎”是个啥。

好像和山神狐仙快没什么关系了哦不要打我。
 
互相试探是个什么鬼啊我真的写不出来。
 
 
最后

喻总生日快乐啊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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